鱼婳璇

梦想有一天能写出超级棒的文章。

倘若终老——记执离

去年写的一篇文,看了第二季以后突然翻出来,有些感慨呢。
【一】
天权国统一天下的第二年冬,下了一场极大的雪。
天权国,向煦台回廊。
“王上,您还是进屋里去吧,身子冻坏了可不好。”
侍从的声音就在耳边,执明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。寒意,的确是逼人的,执明呆呆望着那从天而下的纷纷白雪,痴了。
“王上……王上,莫郡侯回来了。”
这一句终是将执明的神思拉回来,他一身黑袍,因天寒多添了狐裘大氅,面色些微苍白,但见到莫澜时,眼眸中却含着一丝期待。
莫澜虽风尘仆仆,透着疲倦之色,却未忘记行礼。
“微臣,参见王上。”
“本王说过多少次,这些虚礼,你我之间便不必了。”
“微臣惶恐,您如今的身份,变了。”
“变了……本王,是变了…”,执明叹了口气,道:“莫澜,这回你可有何消息了?”
莫澜低了头,用了极轻的声音道:“未有阿离的消息。”
“果然……还是没有么……”
执明方才那一丝期待便没有了,他着人寻了数地,甚至连莫澜也被派出,可有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。
莫澜此次去的可是瑶光旧地啊,阿离虽然从未说过他的身世,但他姓慕容,慕容是瑶光的国姓,若是连那地也没有消息……
“阿离,本王要了这天下,可你还没告诉我,你想要的是什么。”,执明喃喃自语着。
莫澜见执明背过身去,却没有进屋的意思,他的背影仿佛有些孤寂。
“王上,今年罕见地下雪,多地皆是如此,您别冻坏了身子,否则,怎么等到阿离?”
莫澜这一句话终于将执明说动了,但听他对侍从道:“对,本王可不能让身体冻坏了,你们这群蠢货,都不知道提醒本王!”,又对莫澜道:“你也辛苦了,先回去休息吧。”
“谢王上。”
执明语落,匆匆地回了向煦台,刚才那副场景,让莫澜恍若回到了五年前,那时,执明还是王上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二】
天权帝国第十年,早春,微凉。
向煦台棋室。一盏幽幽烛火,刻映了两个身影。
阿离,为何你还是闷闷不乐?你到底想要什么?本王现在是天下共主了,你想要什么,本王一定统统给你拿来。
阿离,你不是说想要做一个普通的乐师吗,本王在宫外给你盖了座宅子,阿离就该这样生活嘛,在宫里多不自由,你说对吧。
阿离,你看,本王又看了这么厚一叠奏折,这国家的大小琐事真是挺多的。
阿离,阿离,你怎么就看着本王不说话,本王是不是又惹你不开心了?
“王上……王上?”
执明猛地惊醒,倒把一旁的侍从吓得不轻。
“混账!谁让你叫醒本王的!”,执明有些愠怒。
“王上,您又在这棋室呆一宿,身子会受不住的,早春的天气还很凉……”
侍从的声音越说越小,只因执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前几日,向煦台的羽琼花被养枯萎了好几株,王上的脾气也时好时坏。执明了眼窗外,又该去上朝了。
这一年,太傅与世长辞,而那个唤作慕容离的乐师还未出现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三】
    天权帝国第二十年,盛夏,炎热。
执明每天对着铜镜,一瞥便能看见自己的头发又多了几缕灰白,感慨时光的流逝,却又有所不甘。
莫澜说,近来听闻有一处地方隐居着一个乐师,箫吹地极好,据说这一位乐师的洞箫唤作古泠箫,箫中藏剑,可能会是阿离。执明已有些模糊究竟为什么一定要找到阿离了,现在的他好像只抱着想再见阿离一面的执念,他再想问阿离想要什么,只是单纯地希望阿离能呆在这里。执明还是常常在向煦台呆着,但却不是整夜整夜的,因为他的身体已不允许他任性。
执明也经常会让一些年轻的侍从斗羊,他知道他早该过了看斗羊的年纪。
“爷爷,爷爷,容儿回来了。”
一稚童飞似地奔向执明,扑进他的怀中,磨蹭着。
小娃儿对执明说不出的依赖,甚至超过了对父王母后的依赖。
“容儿此次出宫,有没有听父王的话?乖不乖?”
“容儿可乖了,父王夸我来着呢,嘻嘻。咦,爷爷,你又在斗羊?多没意思啊。”
小娃儿撅起嘴来,惹得执明笑道:“怎么没意思了?”
“爷爷每次斗羊都是离离赢,猜都不用猜,当然没意思了,不过,这一次这只离离好像不一样了。”
执明望了望那羊,唤作离离的羊虽然每次都好像长得很相似,细看却又的确有区别。
“离离,不会一直都在的,总有一天会离开的。”
执明语罢忽然有经年隔世之感,容儿却又注意到他袖中藏着的血玉发簪。
“爷爷,这是什么?”
“这呀,是一位故人的东西,爷爷,一直在找他。”
小娃儿眼睛紧紧盯着这支通体润泽的血玉发簪,忽然说道:“要是爷爷找不到呢?”
“找不到?就一直找啊。”
容儿又撅了撅嘴,嘟囔道:“让爷爷找这么久,他好坏!而且,容儿觉得,爷爷找不到他的。”
执明心里一惊,道:“为什么?”
小娃儿尚未察觉到什么异样,说到:“因为父王有时候躲着容儿,容儿也找不到他!”
执明心脏一窒,感觉似要喘不上气来一般,失去知觉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四】
天权帝国第二十一年,晚秋,寒冷。
执明近来时常做梦,总是梦见阿离一个人在向煦台的水榭边吹箫,曲调还是一样的透着悲伤,执明想和他说,阿离,羽琼花都枯萎了,新培植的总是没有阿离照看的好。
会梦见阿离和他说天下已乱,王上还在混吃等死,难道真要等到兵临城下?执明想和他说,阿离,你看,本王没有混吃等死,本王夺了这天下了。
也会梦见阿离离去时的背影,他想拉住,却伸不出手。
莫澜最终也没有找到阿离,那位隐居的乐师不是他,那乐师手里的箫是从别处得来的,时间太久,早已无迹可寻。莫澜带回了这支箫,但他的身子终是被拖垮了,早于执明一步离开了世间,向煦台棋室里至今还挂着那一年莫澜亲手作的画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【五】
天权帝国第二十一年,深冬,极寒。
执明的咳嗽愈来愈剧烈,幸而还有他的子嗣在,也没有什么顾虑。唯一的执念,是这辈子到底还是没能再见阿离一面,想来真是颇为遗憾,或许阿离现今也在另一处等着他吧。
阿离,本王一辈子都没出过天权,生怕你回来找不见本王,本王说过要接你回来的,没想到这一辈子竟也没接到你啊。阿离,你食言了哦,虽然本王现在不在意你想要什么了,可你说过等本王想要天下了,便告诉本王你想要什么的,但你再没出现过……阿离,你知不知道,本王……本王很生气的。
据说,天权统一天下第二年那个下雪的冬季,某一日清晨便有人看见,在瑶光旧宫的城楼之下,大雪埋没了一具尸首,红衣灼眼,面目模糊。
恍惚之间,执明竟看见一袭红衣,待那人至面前,执明的泪滑落下来,那翩翩少年,一身谪仙之态,面目清冷,手里仍旧还握着一支洞箫。
阿离,本王终于见到你了啊……可本王……老了。
兜兜转转,阿离最终还是跳下了瑶光的城门,湮没在纷飞的大雪中,他,早已在另一处等着执明去见他了,可执明却花了一辈子的时间。
天权帝国二十一年的深冬,执明王薨,终年五十五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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