鱼婳璇

梦想有一天能写出超级棒的文章。

【全员向】——九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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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轮回篇·章十】

仲堃仪已记不得有多久没听见小孟的声音了,于他而言,在九幽的日子,每一日都无比的漫长,自从那件事发生以后,竟然过了千年,小孟才能勉强的开口。

仲堃仪一时又是欣喜又是担忧,喜地是小孟时隔多年的第一声,唤的仍旧是他,只不过因为记忆的关系,称呼已变;忧地是小孟如此勉强自己,会不会对身体不利,仲堃仪更怕的是,小孟会不会忆起那件事。

而小孟,他只是前几日拾到了一绺玉穗子,孟婆说是阎君的,便想还给阎君,虽然孟婆看出自己所想,说可以让阴差帮忙,但小孟心底却有个很强烈的念头,要亲手还给阎君。

小孟今日恰巧又看见阎君路过,还瞥了自己一眼,但随即又走了,小孟一急,竟叫出了那声“阎君大人”,他缓缓伸出手,手心躺着那绺黑金色的玉穗子,艰难地展开一个笑颜。

仲堃仪的手在颤抖,眼中的小孟忽然便模糊起来,而小孟也瞧见了阎君眼中泛起的泪雾,疑惑地偏了头,以为自己看错了。

小孟不知道其中缘由,可仲堃仪清楚地记得,这绺玉穗子早已陈旧,多年佩戴于身边,竟然恰好又落回小孟的手里,归还于他的景象与千年前重叠。

那时的玉穗子上还沾染着小孟的血,他神情柔和,甚至面带微笑地将玉穗还给仲堃仪,说的那句话,仲堃仪每每忆起都心痛难忍。

他说:“恭喜你,得偿所愿,阎君大人。”

暗红的血从小孟嘴角溢出,仲堃仪实在不愿去回想接下来发生的事,忆起来不仅头疼,还会心痛,如今,这绺玉穗子再由小孟还回,看着他的笑靥,仲堃仪只有酸楚,却必须强忍着,接下了玉穗子。

本来仲堃仪还想再说什么,话到嘴边却始终无法说出,要怎样才能说出谢字?这绺穗子上染过小孟的血,而且是他亲自动的手,此情此景,怎么说得出谢字?挣扎良久,仲堃仪最后只得将手轻轻搭于小孟肩头。

有些事情发生便是发生了,再怎么挽救都无济于事,就像这玉穗子,阎君戴着它千年,小心翼翼地保存,命运之手,又让它重复了相似的场景。有些痛,无法忽略,每一个与当年相似的场景都让仲堃仪想要逃避,但又想要找回,及至最后,仲堃仪心里那个强烈的声音选择的是找回,不计代价,哪怕灰飞烟灭。

幻音殿,离魅略略收拾了一些宝物随身,阎君虽只是让他去一趟天涯海角,言外之意却很明显,探到蹇宾消息,必要时可以协助齐之侃救出蹇宾,且宜早不宜迟,所以他刚回幻音殿便急急开始准备。

阎君明面上看似不会帮助齐之侃,但暗地里还是会出手,这是离魅很清楚的,只不过万万没想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。

待准备周全后,离魅去了执明的房间,见他刚醒,睡眼惺忪的样子,一看到自己他便清醒了,执明瞧离魅一身劲装,青丝尽数束起,像是要远行“离魅大人,您这是有任务?”

离魅点了点头,道:“我不在的日子里别偷懒,修行的事耽搁不得,若是有何难题可向白无常请教,若遇瓶颈,则待我归来,可明白了?”

执明闻言点头,见离魅放下心欲走,随即问道:“离魅大人,你几时回来?”

“归时未可知,切记勿忘修行。”,离魅说这话时身形已不见,唯执明耳边听到他所言,离魅这任务接地匆忙,又不能多耽误,执明未曾想离魅去了趟阎罗殿,回来就要走,竟紧急至此,不晓得是什么任务。

思忖了片刻,执明一拍脑袋,陡然想起自己确有疑问存下,不敢多休息,进入画中幻境继续领悟,实在不通,再去麻烦白无常大人。

翌日,执明正想着去寻白无常,白无常先来了,将他叫到阎罗殿,说阎君要见他,执明疑惑不已。除了刚成为小阴差那日,这还是执明第二次站在阎君殿,仔细瞧了瞧,阎君的大殿自是比其他阴吏阴差的神殿气派,又更庄严肃穆,执明此刻竟有了些许忐忑,白无常见他那副不安的神情,还打趣了一番“执明,不要怕,阎君又不会吃了你,再说,你也见过阎君几次了。”

未几,阎君与黑无常一同出现在殿中,他一身玄金色衣裳,墨发以冠束起,负手而行,面上仍是那样云淡风轻的样子,与离魅不同的是,阎君总是抿着唇角,似笑非笑。

“小差见过阎君大人。”执明即刻行了礼,阎君点头应道:“嗯,不必拘礼了。”,执明挺直了腰背,眼睛不敢直直地去看阎君的脸,只是偶尔在阎君面上停留,而阎君早就敏锐的看见执明颈下悬了一块血色玉石,熠熠生辉,遂不动声色地说道“你可知本君此次寻你是为了什么?”

“小差不知,请阎君大人示下。”

“本君知道你有一双慧眼,离魅很看重你,着力栽培,想必如今颇见成效。”

执明听了,才猜到了几分阎君的用意,“小差与离魅大人皆为阎君大人属下,阎君大人若有吩咐,小差定当尽心竭力。”

阎君微微一笑“你很聪颖,本君确有一事需要你去做,相信以你的能力不会让本君失望,亦不会辜负离魅的一番教导。”

“小差惶恐,必倾己之力。”

话说到这里,执明自是揽下了阎君交给的差事,本以为阎君交待的事很快便能做好,这样就可继续修行,哪知阎君此后日日要他做的只有一样,不厌其烦地用血玉和眼睛去辨别物什,似是要找什么。

白日里执明就待在阎罗殿,夜里还要完成离魅嘱咐的修行,时间长了自然吃不消,所以他只得暂时放下了修行,想到时候等离魅回来,说明一下情况,离魅大人应当会体谅一二。

自从那一日后,阎罗殿还多出一位阴差,孟婆身旁那个捣药的翠衣童子小孟,阎君竟亲自教导他,而教的却是抚琴作画,顶多再让小孟泡一泡茶。

故此,执明这边是由白无常督促着,整日辨别,物品五花八门,将它们仔细看清楚,再一一记录下来,每日完毕交由阎君查阅。

这些物品都有青蓝之色附着,让执明想到了乾笙,事实上,这些东西也确实是乾笙的,即便阎君大人没细说,执明还是猜测阎君大人要找的东西与乾笙有关。

乾笙对于阎君大人无缘无故搬走他东西的行为未发一语,他眼里的情绪其他人看不透彻,那一双眸子仿若深潭,蕴藏着无数秘密,可他的面上永远是谦逊温和的模样,那般干净纯然,不论对谁都彬彬有礼。

这一日,执明眼睛看地酸涩,便休息了片刻,与白无常闲聊起来,“白无常大人,阎君究竟是要找什么?”

白无常神秘一笑,这笑容与几十年前他领执明去离魅神殿的路上展露的笑颜一模一样,通常他露出这种表情就证明他有内幕,“执明,你做阴差的时间短,很多事情都不晓得,但这未必不是件好事,通晓一二,不触逆鳞即可,现下,你只消去做就是,如有异样,记录下来,其他的就不必管了。”

“小差明白,只是这些物品实在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,如果一直漫无目标地找,效率太低了,如果目的清晰明确,便要快地多,小差也是想为阎君大人多分忧罢了。”

执明言罢咧嘴一笑,白无常直夸他学精明了,过后真给了执明一点提示,“世上每个地方都会有一些秘密,九幽也不例外,甚至这些秘密已成为禁忌,不巧的是,你恰好捕捉到了一些影子,这影子便会跟着你,你只要关注这个影子即可,不要去想它从何而来。”

执明听地云里雾里,细细地想了想,自己做过什么可能跟禁忌有关的事,旋即想起离魅曾说:“执明,这件事你要当作不知道。”,而离魅让他忘记的事便是乾笙无心一事,刹时执明豁然开朗。

“小差记得了,多谢白无常大人提点。”,白无常露出了一个执明看不懂的笑,执明又开始了他的任务,他已懂乾笙的特别之处,专心地去寻阎君想要让他寻到的东西,乾笙的心,至于为什么要寻,那便不是他能过问的了。

阎君每一日除了教导小孟和处理特殊事宜,还会抽空去禁地,必定会带上一壶烈酒,已经不想套出陵光的话,只是絮叨地说些过往,九幽其他阴吏、阴差不能提及的禁忌,在阎君嘴里一一吐出,听众只有一个陵光。

除了那场大劫数,阎君几乎要把过往的美好都说完了,陵光听地烦了,不喜欢他沉湎过去,直骂:“仲堃仪,你有毛病啊!”

阎君不以为意,依旧每日得闲去看陵光,完全没有理会陵光的咬牙切齿,又过了几日,执明已将所有乾笙的物品悉数探查完,仍久没有收获,他又去找乾笙闲聊了几句,乾笙的身上依旧无心。

执明不太懂以阎君的能力都找不到的东西,缘何会交给他这样一个小阴差去找?然,既是阎君的选择,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,执明也便不去深究,将情形禀报给阎君后,阎君带执明去了一个地方。

执明从没想过,有一日会站在白无常曾说不许踏足的禁地,此处比之他地更为阴暗潮湿,寂静无比,一路上执明只能听见阎君和自己的脚步声。

阎君大人只说要去见一个人,直到执明脚底的路变作松软的泥土,才听到有呼吸声,意味着这是个活人,执明起先想到龙王,因为在这里他只听说囚了龙王。

执明一直走到豁然开朗,便见有一泥潭,那人,不,是一个紫色的团子,执明方知并非龙王,那紫色的团子蜷缩在泥潭中央,皮毛因为泥潭的掩埋而脏乱不已。

执明不知怎的,仿佛见过它似的,一只没有耳朵的狐狸,可印象中又着实没有,只是种感觉。

陵光瞧见执明的瞬间,眼中划过一丝诧异,他当然记得这个曾经说他臭的小阴差,因为这小阴差发现了自己,他封闭了小阴差的那段记忆,如今竟又出现在他面前。

陵光很快恢复如常,但那一瞬的讶异已被阎君捕捉到,遂阎君又瞧了瞧执明,这个小阴差身上似乎有秘密,“陵光,你日日嫌本君唠叨,不想瞧见本君,今日本君引一位新朋友给你。”,言罢阎君示意执明上前,执明便走至泥潭边。

因执明并不晓得陵光的身份,但见阎君与他相熟的样子,遂点头问好,却换来陵光一声冷哼,一时尴尬弥漫,阎君笑着叫了一句“小包子。”

陵光浑身一颤,面上不仅生气还嫌弃“不许你叫我小包子!你还有他,都给我滚!”

“不要那么敏感,陵光,本君只不过是为了缓和一下气氛。”

陵光没好气地言道:“这世上只有阿钤可以那样唤我,你不配。”

阎君并不恼,反而转过头对执明道:“开始吧,本君相信既然你能够察觉出乾笙无心,那么在他的身上也能发现端倪。”

执明行了一礼“小差修为尚浅,请阎君大人多给些时间。”

陵光听了心下一惊,多时的疑团终于拨云见日,万没有料到,他还是低估了这个小阴差,原以为封闭了执明的记忆便无岔子了,兜兜转转还是栽于执明这里。公孙钤的心自然是被陵光藏起来了,这对于陵光而言极为重要,连仲堃仪都没能看破的幻术竟被执明识破,陵光也有些相信,执明能看出端倪来。

但是陵光发觉执明的修为的确不深,仲堃仪既然找他来,说明阎君还是没有看破幻术,此时更不能表现出异常,以示心乱,日后再想法子对付那小阴差。

执明早已催动灵力,透过血玉散发的淡淡光辉,用眼睛去审视陵光,陵光的修为极高,只是片刻,执明尚未看真切,便撑不住停了下来。

陵光松了口气,而执明面带愧疚地向阎君请罪“小差尽力了,请阎君大人责罚。”

阎君叹了口气“难为你了,无妨,来日方长,不急。”

回去的路上,执明犹豫不决了许久,最终还是告诉了阎君一个消息“阎君,其实方才那短暂的片刻,小差瞧见他的心脏有些不同,但时间实在太短,因此没有看真切。”

阎君顿住脚步,神情严肃“你可确定?”

执明又仔细地回忆起来,慎重思考再三,确定是有不同,遂点了点头,阎君只是笑了笑,让他先回幻音殿了。

直到这时,仲堃仪反应过来一件事,倘若执明没有出错的话,那么就说明自己正在衰弱而不自觉,所谓的天谴或许早就开始了。

他每做一个自私的决定,天谴便会重上几分,因为循序渐进,所以不易察觉,如今,执明这样的小阴差都能看出陵光的端倪,而自己不能,身为阎君是绝无可能的事。

所以,他在衰弱,待衰弱到一定程度,最后会有一个最大的天谴,将会给他致命一击。仲堃仪的额头冒出冷汗,连脚步都轻浮起来,回到阎罗殿,瞧见小孟趴在案几上的瑶琴旁睡着了,行至小孟身旁,望着他睡熟的容颜,仲堃仪才有了心安,舒展眉头,露出笑容。

随后,阎君来到正殿,召来黑白无常,开口便问:“执明成为小阴差的契机是什么?”

白无常一惊,他以为阎君早该知道,“怎么?阎君不知道么?执明能成为阴差是因为生前救过离魅的寄身,死后又与离魅的寄身同化。”

阎君蹙眉“此事从未听离魅提起,且看离魅完全不像记得这回事。”

白无常思忖了片刻,方言:“是属下失职,原以为阎君洞悉一切,此事不算大也不算小,又因以前也有先例,故而未及时禀报阎君,请阎君责罚。”

阎君拂手,如今他再去追究并无意义,况且问执明的事也只是惊异于执明的能力,但白无常还是说出了来龙去脉。

八十多年前,离魅追击一只恶鬼,此恶鬼极为狡猾,离魅费了很大功夫才将他收服,过后十分虚弱,意识混沌中,他寄身于当时的执明体内。

因此折损了执明的寿命,当离魅离开执明的身体,执明的生命也便到了尽头,这事是白无常从判官那里晓得的。判官执掌生死簿,所有的变化皆会在生死簿上反映出来,而离魅回到九幽却并不记得此事了,白无常压下此事,并让判官也不能透露半分。

阎君听完,终于知道为什么执明会拥有一双慧眼,转而忽然问:“黑白二使,你们在九幽多久了?”

“自九幽存在伊始,我们便在了。”,仲堃仪一笑,黑白无常已是九幽的元老,说起来比他这个阎君还要久远,即使是他也有多处比不得黑白无常,况且还是处于天谴中,正在衰弱的他。

很多事他已没办法像千年前那样诸事皆能控于掌中,不得不感叹,白无常像只老狐狸,那时便知道离魅的情劫将要到来,而自己后知后觉,到前些日子才察觉到,衰弱的阎王,能掌控九幽吗?

“黑白二使觉得我这个阎君做的如何?要说实话。”,白无常略感为难,正想着如何说才好,黑无常已经耿直地开了口“尚可。”

“呵,尚可,本君自知是及不上公孙的。”仲堃仪自嘲一笑,白无常知道再怎么说也弥补不了,只有瞪了瞪黑无常。

天涯海角,四周的血色映衬地此处一片殷红,连同那海水都似鲜血一般,上面飘浮着枯骨,忽然一抹白色身影站立于天涯海角的界碑处,似胭红画中一点白。

来人的白衣飘飘,鬓角的两绺小辫垂于肩前至腰间,墨发恣意地披散着,添了几分潇洒不羁,他的目光坚定,手中所握长剑熠熠生辉,“咔咔”作响,像是受到某种召唤。

“阿蹇,我来见你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未完待续——————

呜呼,终于有时间来更新了,更一篇文要好长时间ಥ_ಥ,朋友们大概都不记得上一章写啥了😂😂这一次由于没用电脑,暂时贴不上前文链接,下次补,么么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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