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全员向】九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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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轮回篇·章二】
执明在神殿的日子一天天过去，所做之事无非是清扫屋院，有时也会被派遣到白无常那里取些册卷，离魅未回来便没有特别要做的事。
每每经过奈何桥头，执明想起白无常曾说过的话，就会与乾笙打招呼，乾笙很少开口说话，只是面带微笑点头以示回应。执明第一日上任时，曾见过乾笙露出哀伤的情绪，此后却再没看到过，现在乾笙的眼中能瞧见的惟余空洞茫然。
那位地仙蹇宾，还是日日上森罗殿，不过执明从刚上任那天远远见着，这些日子多待在神殿，为数不多地出来去找白无常，也就近距离地瞧见过蹇宾一回。但是执明知道，蹇宾几百年来的习惯不会轻易更改，森罗殿有时会微微震动，那便是阎君在与蹇宾决斗。决斗这种事么，蹇宾竟乐此不疲，执明那一次在见过蹇宾后暗暗想，他都不会累的吗？
这一日，执明的任务是打扫神殿后院，森罗之境除了那一片彼岸花海，没有任何生灵，因此每座神殿的院子皆是光秃秃的一片，顶多有些黑壮的枯藤，清扫的也不过是尘埃。
“唔，怎么日日清理的干干净净，隔天还是这么多灰尘，啧……”执明忍不住嘟囔了一句，忽地一声巨响轰地执明耳朵生疼，连地面都摇晃了片刻，震起满地尘埃。
“不是吧，我就是小小的说了一句，阎君大人都听地到啊，我以后再也不说了，一定勤勤恳恳，阎君大人，您可千万不要惩罚我呀。”
执明并不晓得那声巨响是蹇宾和阎君决斗地狠了才发生的，吓地他扔下扫帚，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。“执明，你这是在做什么呢？”，小胖风风火火地走到后院来，便瞧见执明神神叨叨的模样，执明自然是被吓了一跳“小胖，鬼吓鬼也是会吓死鬼的好吧。”
“死？怎么个死法？都是鬼了还怕，我来是告诉你，离魅大人回来了。”
“真的？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？”执明不晓得自己干嘛这么激动，大概是因为终于要见到自己侍奉的阴吏，又或者是因为离魅神殿里的那些天书、棋局、布置，总之，现下执明的心情有紧张有兴奋。
“离魅大人方才已回过神殿，现在去向阎君复命了，一会儿我们这些小阴差都要出去恭迎，到时候你不就见到了，嘻嘻。”
阎罗殿，此处偌大而孤寂，肃穆的气氛常年弥漫于殿内各处，及至一抹艳丽的色调出现，似让这种氛围多了一份鲜活。
而那抹色调的主人呢，却与鲜活大相径庭，周身孤傲冷清之感，沉沉死气萦绕，挺直了背负手而立，红衣墨发，箫白冠金。
阎君行至大殿门口时，站立不稳，由黑白无常搀扶了一把，以他的修为本不该如此，幸好也只有黑白无常与他自己知道个中缘由，未曾让其他阴差、阴吏瞧见。
“离魅？你回来了？事情办地如何了？”阎君见到殿中的离魅，此话便脱口而出，甚至带着几分急切，离魅转过身来，面上的神情冷冷，看到阎君不由地蹙了蹙眉头，眸中没有任何波澜起伏。
“阎君这幅样子却还一心惦记着那件事，若是蹇宾知道了，我倒是好奇，他是否还会这么狠心打伤您。”
离魅没有正面回答阎君的问题，只是说出的话听上去颇有愤愤不平之意，但语气甚至面容仍旧无喜无悲。阎君眼底闪过一丝不悦，瞧着黑无常沉默不语，白无常想说什么也被阎君制止，只是给了白无常一块石头，“小白，一会儿你去把小孟带过来。”
黑无常看到阎君给他的眼神，便和白无常一起退出了阎罗殿，殿内只余下了离魅和阎君。
“你还没有回答本君的问题。”一阵缄默后，终是阎君先开了口，离魅垂下眼，自怀中取出一物，递与他“离魅未辱使命。”
“人间的兵刃？”阎君颇为吃惊，手中之物是一块儿白铁，普普通通且是人间之剑折断后留下的一小块儿，“兵刃已成残片，那人可有事？”
离魅摇头，转而拿起阎君桌案上的笔，写下“云蔚泽”三个字，阎君神情复杂，待看到离魅又写下两字，他彻底惊了，有跳脱他掌控的事也就罢了，偏偏还成了这么个情况，竟然还是那个人。
“本君知道了，你辛苦了，先回去吧。”阎君遣退了离魅，独自在殿中陷入了沉思，甚至忘却了伤痛。
白无常用阎君给的那块回声石唤动了小孟，小孟脸上挂着疑惑的神情，已不似平素的呆愣之态。
“小孟，阎君要见你。”
这话是说给小孟听的，也是说给孟婆听的，这样孟婆才不会阻止，整个九幽，只有阎君的声音，小孟一听便会回应，而其他的阴吏包括孟婆，都只能拍一拍他才会有反应，眼眸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澄澈。
小孟的任务是每日拿着药杵捣碎人的记忆，所有死去之人的记忆就是他要捣碎的药引子，孟婆会将他捣好的记忆炼制成汤，人喝下便会忘记一切投胎转世。
“小孟，从今以后你叫小孟，是望乡台孟婆的捣药童子，懂了吗？”
千年，小孟都记得这句话，这个声音，仿佛刻进骨子里似的，使他除了这声音唤他，旁的都听不见，纵使阎君只叫过一次他的名字。
小孟跟着白无常到了阎罗殿，隔了一千年，他再次见到了阎君，不晓得这一刻心里是种什么样的感觉，只是觉得阎君与记忆里相同却又不同，阎君竟然是会笑的。
他一身玄色衣袍，黑檀木的簪子束起发丝，垂下两缕穗带，面色苍白，额上还有密密的汗珠，他手中握着一支笔，向小孟招手“过来，到我身边来。”
小孟直直地站在了桌案前，他是不敢站到阎君身旁去的，阎君微微一愣，旋即搁下笔，他说：“小孟，你长高了。”
为什么会是长高了呢？难道神啊鬼啊，不是永远一副样子吗？小孟低下头瞧了瞧，从鞋底儿一直瞅到胸膛，长高了吗……
阎君已来到小孟身前，他比小孟高一个头，小孟却丝毫没有感到森严压迫感，而是感到他温柔地抚摸了自己的发丝，而后便让白无常带着回到望乡台边去。
离开时，小孟偷偷地回头，见阎君负手而立，神情哀伤，而阎君一直到小孟没了影子，才终于支撑不住，一手扶住桌案，暗红色的血液顺着指尖淌下。
离魅走过奈何桥时，还是与乾笙搭了话，即使这已是他今日第三次经过，第三次与乾笙说话。离魅有些奇怪，乾笙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，很微小，让他说不上来。乾笙也不曾注意到离魅看他的眼神变化，寥寥几句寒暄以后，离魅回了神殿。
神殿的众多阴差都出来迎离魅，执明自然不除外，他被小胖推至了前排，首先瞥见一身潋滟的红衣，接着是离魅手中的白箫，最后是面容。
这就是离魅大人啊……执明终于见到了离魅，的确和白无常说的一样，离魅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恶鬼。离魅细长的眉下，那双眼眸里仿佛是清晨山林间泛起的蒙蒙岚霭，氤氲着一层薄雾，看不真切又着实吸引目光，青黑的发并未全然束起，半散半束，平添了随性，通身却又是淡漠冷清的气场。
离魅缓步走向台阶，眼明明是望着前方的，却在行至执明身边时停下了步伐，执明低下头，感受到离魅打量的目光，而离魅只是因为这个小阴差瞧着面生，遂停下，看了看他腰间的牌子。
“你叫执明？”
——————未完待续————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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